2013年4月
文／亦峰
等待……未知的結果，絕對是痛苦的折磨。坐在手術室門外的長椅上，我和阿武的「愛你一萬年」終於可以正式認識了，她除了貌似張柏芝外，原來她真的叫阿姿，她是低我們一屆的學妹，我們就是這樣簡單交談幾句後，又回復安靜的氣氛；已經過了三個小時，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仍未清醒的阿武，被醫護人員慢慢推出手術室；主治醫生告訴武媽手術順利，他們成功地把頸椎移位的部份重新固定好，但因腦部有受震動的跡象，要待阿武醒後才能作進一部的檢查。當大家聽到醫生說目前情況穩定，都暫時鬆一口氣。我們離開醫院，只剩下武媽獨自陪伴阿武。
大清早我便跟著舅父母回到小食部。經過那個小花園時，不自覺地停下腳步，一陣秋風把地上的落葉吹得不停打轉；忽然想起，如果可以再見到她，我有很多說話要跟她說。今天的小食部依然人頭湧湧，我的收錢找贖技術愈來愈快捷純熟；即使十個人同時買東西，我也可以輕鬆應付──「請給我一支維他奶、一份腿蛋三文治，還有兩包紙巾。」我在10秒內把所有東西放在枱上，接過20元，立即找回3元。正要轉身時聽見：「請問你的朋友情況不是很嚴重吧？」我這才發現原來買三文治的是她。我看到她的大眼睛時便有點緊張，於是把視線移向別處回答她：「暫時情況穩定。」我看到她的學生名牌是4B班的高思朗。我的手錶響鬧提醒我要去上學了，於是我說：「多謝你的關心，但詳細情況要待他清醒後才知道，放學後我會去探望他；我要走了。」由於心跳實在加速得快，我要儘快離開；踏上自行車推門出去，身後傳來她的說話聲，她說她會在醫院正門等我。我的心跳聲連我自己也聽到，腦海中不斷問：「她為什麽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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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阿健家回來後，我一整晚也沒有睡好，大清早便出門上學了，清晨的校園原來是那麼寧靜，我在課室的窗前眺望整個操場，沒有人的球場原來是那麼冷清的，我又想起昨天的比賽；他的影像又出現在我的腦海，我猛力地搖頭想把他拋出丈外，可是張開眼的時候竟然遠遠見到他呆站在小花園前，我的雙腿趁我的腦袋還在猶疑不決之前已大步跨出；但來到小食部前，我卻停了腳步，獨個兒坐在石枱盤算著怎樣啟齒。校園內開始人頭湧湧，球場上已傳來拍球的聲音；來往小食部的同學源源不絕。眼看快要上課了，於是走進小食部──看到他正埋頭應付買東西的同學，我也跟著排隊；終於輪到我了：「請給我一支維他奶、一份腿蛋三文治，還有兩包紙巾。」他完全沒看我一眼便快捷地把我所要的東西放在枱上，直至我付款後，他也沒有看我一眼，便繼續幹別的，我只好硬著頭皮直接問他朋友的情況怎樣；這時他才抬頭看著我，然後簡單地告訴我，他放學後會去醫院探望那位朋友，接著便飛跑地離開小食部上學去；我追在他身後告訴他，我會在醫院正門等他，只見他頭也不回地踏著自行車遠去了。
一個人站在醫院正門看到來往不絕的人群；從他們的面容和走路的緩急節奏，可以猜想到他們的心情。在人群中看到一個男人拖著小女孩，他的眼睛已哭得通紅，女孩抱著毛毛熊，他們走過我身邊時，我聽到他對女孩說：「媽媽在天堂會給囡囡買更可愛的毛毛熊呀。」我彷彿見到12年前的爸爸抱著我，告訴我類似的說話……看著這對父女走遠了，看看手錶，原來我已站在這裏45分鐘了。究竟他會否忘記了我在這裏等他？他一定奇怪我怎麼會跟著他去探望受傷的球員，但為了可以使阿健安心，就由我來擔當這中間人吧，相信也不錯呢。看到他和昨天那個女孩子從的士站跑向這裏，究竟這女孩跟她有什麽關係？
病房內只有兩張床，其中一張空置著，另一張躺著那球員，我靜靜地站在床邊；球員慢慢醒來，張開眼看著他，他問：「阿武，你覺得怎樣？」只見阿武轉動眼睛望向我和女孩後，又再合上眼睛。這時伯母進來告訴我們，阿武可能會有短暫失憶，而且左半邊身暫時沒有知覺。我看著他，只見他的眼眶紅起來；接著聽到身後女孩子的啜泣聲——此刻我真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