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2月
文/香灼珊
暖和開心的感覺和畫面,是一生一世留存在心底的,也是那股能把我從冰冷中融化的熱能。
◎暖和開心的畫面
清早起來,傭人把炭燒火盆從廚房端出來,放到冰冷的大廳中央,我和哥姐弟妹們,穿上臃腫的新棉襖,圍著暖暖的火盆取暖,臉上烘得紅紅的。梳洗以後,爸媽都已經坐好了,我們就按著年歲大小,輪流向爸媽敬茶,恭喜他們新春愉快、身體健康!取過利是(紅包)後就去玩了。
年少時的生活點滴,在緊要關頭就會莫名其妙地浮現,然後變成一種影響著我們的力量。這種暖和開心的感覺和畫面,是一生一世留存在心底的;在人生路途上每遇風雨的時候,它就成了支撐我,並把我從冰冷中融化的熱能。那一刻,像是看見爸媽慈愛和開心的笑臉,還彷彿聽到他們說:「乖孩子,做得好!」
◎逗利是的小鬼頭
當我從「逗利是(拿紅包)一族」變成「派利是一族」之後,不禁又來一番想當年──對來我家拜年的客人來說,恐怕是個額頭冒汗的經驗。我家共有11個兄弟姐妹,過年的時候,表親總會帶同兒女來住上好幾天;一大早起來,滿屋是人,過年也添了幫工,人頭湧湧,好不熱鬧。
我們當時在新界的一條村子裡,向村民租下青磚大祠堂來住。大木門在日間是長期打開的,過年時氣氛熱鬧,大人在屋裡忙,小孩子不斷在屋內、屋外游竄跑玩,來拜年的客人只見滿屋都是要給紅包的小孩,派利是派到「手軟」。有時候剛接了紅包的小鬼頭,跑到外面去玩一會,又再折回來,多收一封紅包;派紅包的不認得穿來插去的小鬼,因不想遺漏,只好再派一次!
◎派利是背後壓力
對小孩來說,利是錢是整年的收入,因為那時候的小孩是沒有零用錢的,所以「恭喜發財」唸得滾瓜爛熟,見到大人就恭敬地吐出來,其實心裡最想說的一句就是「利是逗來」。像我般害羞的不敢說,但大人都很識趣,自動派上。
小孩子不懂得大人在滿面笑容派利是的背後,曾承擔了多少壓力──要年關結賬,要張羅封利是的錢、買新衣的開支,還有做年糕和煎堆……
現在做了父母才知道,在這種種回憶的背後,包藏了父母多少愛子女的心和犧牲,他們站在前面代擋風雨,好讓兒女留著快樂的回憶,一生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