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2月
文／孫建民
雪，其實是上天的厚賜，潔白、晶瑩，不僅裝飾大地，而且清潔空氣，也滋潤萬物，還是冬小麥的「棉被」，更令冬季的生活豐富多彩。
◎雪花開六出
小時候，一年四季最不喜歡的就是冬天，因為當時西安大多數的居室和教室都沒有暖氣，加上穿得臃腫，讓人格外不舒服，但冬季的雪，卻是我特別喜歡的。西安的雪，當然不及國外的那麼有氣勢，遠達不到「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的境界，但地上鋪上一層白皚皚的雪花，仍然不是奢望。通常，當雪花在天空飄飄搖搖地落下時，學校裡安靜的教室就會變得嘈雜起來，首先是最不專心聽講的孩子，於東張西望間發現下雪了，便不甘寂寞地打手勢四處宣揚；於是，大家的眼目便不再專注地看著老師和黑板，而是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最後，連專心的好學生也會被大自然的美景吸引，為不速之客的翩翩舞姿而陶醉。男孩子更蠢蠢欲動，盼著下課可以去外邊堆雪人、打雪仗；女孩子就浪漫起來，想著雪花的潔白美麗、冰清玉潔，痴痴發呆……
想起西漢詩人韓嬰在《韓詩外傳》的描述：「凡草木花多五出，獨雪花六出。」而北周詩人庾信的《郊行值雪》佐證：「雪花開六出，冰珠映九光。」唐代高駢的「六出飛花入戶時」更是膾炙人口。下課了，來到空曠的操場，仰起頭，看著雪花從高空飄落，定睛盯住一片雪花，伸手接住，果然雪花是六出的，古人誠不我欺也！像梅花一樣的雪花，晶瑩剔透、巧奪天工，美麗極了，不得不讚歎造物主的奇妙。再想細看時，彷彿害羞少女「倏」的一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只有留在手上的那滴水，證明她曾存在過。
◎瑞雪兆豐年
話說是「鵝毛大雪」，可是再大的雪花，也不會有鵝毛那麼大，真是誇張！更想起「燕山雪花大如席」的詩句，豈不更是誇張？但我卻喜歡這樣故意的誇張，因為夠氣勢！那時候污染少，積雪乾淨潔白，常常捧起一把雪送入口中，不僅解渴，人也清爽不少！記得那年小姨從南方來，從來沒真正見過雪的她，看到漫天飄落的雪花，不由得在雪地上，張開雙臂轉著圈，興奮得又蹦又跳，快樂得像個孩子。雪，就是有這樣的魅力，就是這樣的吸引人。堆雪人是最棒的節目──滾個大球當腿，最沒有造型的，只是為了牢靠；稍小一點的雪球作身子，偶爾會弄些東西作扣子；上面再放個小球作頭。插枝小樹棍，就成了一個極其誇張的鼻子；上面安兩個黑煤球，造成漂亮的大眼睛；底下加個陝北大棗，則是紅彤彤誘人的櫻桃小口。搗亂的，會將自己的帽子給雪人戴上，敦厚憨實；好事的，甚至給雪人圍上圍巾，瀟灑飄逸。至於打雪仗，則在太平盛世讓我們領略了「兩軍相遇勇者勝」的真諦。
農民說：「瑞雪兆豐年。」詩人說：「獨釣寒江雪。」我說：「故鄉雪中情。」現在環境污染嚴重，西安的雪，怕是沒有原來那麼潔白純淨了，但在我的印象裡，一切都沒有改變，故鄉的雪依然白淨，甚至是溫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