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7月
文／詩澄
離開家鄉的時間越久，對她的留戀不但沒有漸漸淡去，反而越濃越強烈，尤其是對兒時的記憶越來越清晰。提起在上海度過的童年生活，勾起我甜美回憶的，竟是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味道；這次先帶大家回到我的幼兒園。
◎消毒小毛巾
四歲起，我被送進了幼兒園，就是弄堂裡常見的那種小院子、小房子，環境雖小而侷促，現在想起來卻依然溫馨熟悉，全因著它親切質樸的味道。
孩子們都年幼，每人都有編著號的小毛巾，由保育員阿姨統一循環地清洗消毒交給老師，在每頓點心、午飯及任何需要時發給小朋友擦手擦臉，那麼一縷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清清爽爽地包圍著洗手的小池子和綠色的小飯桌，也就是那不刺鼻又正好散發出來的味道，略濃一點兒就像到了醫院，稍淡一分卻又失去了一份清潔的安全感，恰到好處的那絲親切柔和令人難忘。
◎飯菜的味道
們的胃口。長大做工作後，進了公共大食堂吃飯，種類繁多的菜餚燒法各樣，很容易混淆人的嗅覺，分辨不出各道菜獨有的香味，五味混雜熱烘烘油膩膩的，和上剩飯剩菜的味道籠罩著整個食堂，使人難有食慾。所以就常想起幼兒園的午飯時光，肉碎蒸雞蛋、青菜燉豆腐、排骨冬瓜湯……每一樣都本色亮相，那麼獨立地保持著各自的原味，乾淨清香互不攪擾，卻又和諧地統一在一起，那種美妙天然的香味非言語所能描述，令人格外懷念。
◎一溜大草席
每天午睡，是當時四、五歲孩子的一種生活規律。我的幼兒園條件比較簡樸，沒有單獨的小床，沒有可調節的百葉簾，更沒有暖氣空調，地板是那種老木頭油漆的，牆壁是那種石灰塗料的，處處透著一股返璞歸真的氣息。午睡時間，老師就在地板上展開一溜大草蓆，然後從這邊牆到那邊牆，挨個為每個小朋友鋪好褥子，再整齊地鋪好被子，擺好小枕頭，拉上淺藍色的棉布窗簾，待孩子們一個個躺下，剛才還熱熱鬧鬧的教室，轉眼就成了安靜溫暖的臥室。這又是怎樣的一種味道？至今揮之不去，雖然褥子上還能聞出肥皂水洗過的氣味，卻也擋不住草蓆子隱約發出的陣陣清香，敏感的孩子似乎還嗅得出地板上淡淡的油漆味。
最喜歡陽光燦爛的日子，阿姨們會體貼地把每條小被子抱到院子裡，曬滿整個上午，這樣的午睡就充滿了太陽的味道，就算灰塵附在棉被上聞起來也暖洋洋、健健康康的，作夢也特別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