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2月
文／悠柔
法蘭西斯科‧哥雅(Francisco José de Goya y Lucientes, 1746-1828)被譽為十八、九世紀最重要的西班牙畫家。他的畫作建基於巴洛克和浪漫主義的寫實，但他同時也是現代主義畫家的始祖。他的畫風橫跨多個不同時代，不拘一格，也隨著他的一生演變。雖然他從沒有建立自己的門派，但對後世的現實主義畫派、現代主義畫派和印象派都影響深遠。早年的哥雅被皇家美術學院多次拒絕錄取後，便自修藝術。後來當上宮廷繪製壁毯的畫稿師，多受限於當時宮廷所主張的古典主義風格，頂多也只是沿用當時受歡迎的洛可可風格，加入更多曲線和自然形象的元素。
和宮廷打上交道後也間接給了他機會，為不少皇親國戚、達官貴人繪畫人像，繼而成為宮廷首席畫師。他後來患病而導致耳聾，便辭去了宮廷畫師的工作。之後他更經歷了法國入侵西班牙的半島戰爭，他那時的代表作也由畫像變為帶有不少陰暗面，以戰爭、死亡、疾病和暴力為題的繪畫，被稱爲「黑色畫作」。
在2015年期間，倫敦就有兩個以哥雅為主的畫展：年頭開始的名為「女巫與老婦」，展出了不少他在老年時天馬行空和以自己的夢魘為靈感所畫的一些素描；年尾的則展出了一大批不同年期的畫像，全是以人物為題。
「女巫與老婦」展覽的展品並不多，只有22幅，全是黑白的墨水草圖，哥雅的原意並沒有要把圖畫公諸於世，卻是一些黑色幽默也反映出他紊亂的思路。不少是殘暴的妖怪、吃小孩的老婦，也有不少不知是男是女的光頭老人在唱歌跳舞。
全部的創作都是哥雅在人生最後十年畫的，看著覺得花了大半生精力畫寫實人像的大師也有不羈狂放的一面。有評論家說，那全是他對老年、疾病和戰禍的一些反思，他將自己的恐懼畫了出來。也有人說，那是他把以前遇到的人的黑暗一面呈現出來，發洩自娛一下。真相無人可知，哥雅在晚年寂寞愁苦的內心世界能有多嚇人也沒有人能證實，但這些素描也確切地表達出不少人生的陰暗面和它們切實有多麼的恐怖，那種真確可能比寫實人像的描繪還要來得更加逼真。
人像一展被譽為是這十年來英國最值得一看的展覽，因為不少展品都是私人機構擁有，借出是難能可貴的事。哥雅的畫像別出心裁，沒有以前畫家對皇室恭敬而豐盛的畫風，卻每每寫實地帶出一個又一個故事。把他對那人的認識從角度、光線、旁邊的裝飾的襯托呈現出來。如一家都擁有蒼白的面孔呈現出他們的冷漠，又或是他藉自畫像中的衣不稱身來表達自己的青春不再。西班牙貴族的當時面貌表露無遺，看著看著，好像閱讀了一本厚厚的書。
不說尤可，單憑此兩展的作品很難聯想到是出自同一作家的手筆。這兩個畫展剛好把哥雅不同的兩面來個對比，或許這也可以說明一個人在經歷疾病和戰禍過後的內心世界，和他原本顯現在其他人面前的樣子，可以是兩碼事。
人心終究是測不透，因為每個人都有一些陰暗面，當有一些誘因出現的時候，人的性情就會出現意料不到的改變。人會改變，事物也會改變，唯有神亙古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