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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子情: (鄉土情濃) 做一朵冬日裡的玉簪花

林夕心

 

 

英國的天氣日漸寒冷,光照也在逐漸減少,離冬至不過幾十天之遙。來到英國這些年,常常會在冬天告訴自己:「冬天來了,陽光少了,那麼就做一朵冬日裡的玉簪花吧。」

 

 

 

 

 

 

 

 

小的時候總是會在庭院的角落,公園大樹的下面看到很多玉簪花,只是單純覺得它們很美,真的就像髮簪一樣—細長,可是卻立體可愛。後來長大了,不知道為什麼很多年沒有看到玉簪花。

 

 

幾年前的夏天回北京,夜晚出門散步,突然聞到一陣熟悉的香味。雖然玉簪花只在六月到九月的夜間盛開,可自從重遇了它們,那馨香就跟隨著我的生命,無論我的足跡走到哪裡。

 

 

今天是立冬的第二天,我用一杯熱茶暖著手,坐在窗邊,看著外面天氣陰沉。雖然茶可以暖胃暖手,然而閉上眼睛,想起那生得低微卻恬靜、包容、與世無爭的玉簪花,才真正讓我的心溫暖起來,生命也似乎溫暖起來。外面天氣寒冷,可心中覺得明媚芬芳。

 

 

「玉簪,多年生草本植物,卵形或心臟形。是較好的陰生植物,地被植物。」這是上學時候在圖書館看到的。隨著腳步踏過越來越多的地方,生命的閱歷越來越豐厚,幾年前在學習植物學的時候,我了解到何謂陰生植物,何謂地被植物。陰生植物是指在弱光條件下比強光條件下生長良好的植物;而地被植物指那些株叢密集、低矮,經簡單管理及可以用於代替草坪覆蓋地表、防止水土流失的植物,它們可以吸附塵土、精華空氣、減弱噪音、消除污染。

 

 

 

 

 

 

 

 

 

玉簪花就是陰生、地被植物的一種。正所謂「玉簪香好在,牆角幾枝開」。具有這麼多環保作用的玉簪花,卻經常種植在不起眼的地方,而這正是我喜愛的原因。它,不與牡丹的驚豔爭風吃醋;不與玫瑰的浪漫一較高下;不與百合的高貴典雅碰撞衝擊;卻默默無聲地在牆角、在樹下、在最低微的地方,在最黑暗的夜晚以恬淡,靜謐洋溢在空中,洗去人們一天的疲乏。
我閉上眼睛,回憶起夏日裡的玉簪花,它總在不經意間就出現,不是先被看到,而是來自於嗅覺,它那特別的香味,會隨著微風緩緩地縈繞鼻翼,但用力吸氣卻好像又捕捉不到更濃烈的香味,反而會變淡。

 

 

那香味,若可以用手觸到,怕是像極了絲綢;若是可放入口中品嚐,又怕是與杏仁豆腐有異曲同工之妙;隨著香味,張開眼看到,它在月光下顯得那麼嬌瑩動人,它從黑褐色的泥土中生出,卻有似蓮花出淤泥而不染,那份純潔與美好,似乎可以反射回遙遠的月亮,讓月光更顯皎潔。

 

 

我常常流連於它夜裡的香味與純美的動人影像,而久久不能移步離開。那是一天當中最美的時刻,嗅著時濃時淡的玉簪花香,望著它們剔透潔淨的身影,感覺到自己在白日世界裡無處安放的心與靈魂,終於有一個地方可以當作臥榻來休息,想像自己睡在盛開的玉簪花從之上,就可以忘卻了那些喧囂與複雜。

 

 

清代李漁的《閒情偶寄》中也有一段對玉簪花的描述:「花之極賤而可貴者,玉簪是也。插入婦人髻中,幾不能辨,乃閨閣中必須之物。然留之弗摘,點綴籬間,亦似美人之遺。呼作:江皋玉佩,誰曰不可?」

 

 

寒冷的冬日在立冬之後正式來臨。在冬天裡做一朵盛開的玉簪花吧!將自己放在極低微的位置,在缺少陽光的地方,美麗優雅地生長;在黑暗的日子也要釋放出幽幽的香氣,帶給那些路過自己的人,纏繞腦海中的芬芳與喜悅;在寒冷的日子,點綴籬間,在冬日裡綻放靈魂中的玉簪花來詮釋真正的愛、信念與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