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雄
限制資金跨境流動
在2016年最後一個工作天，中國央行正式出台《金融機構大額交易和可以交易報告管理辦法》。這個政策降低了大額現金跨境交易，以及轉賬交易的申報額度，從而加強對跨境的資金流動管理和制約，以應對近期資本瘋狂流出帶來的壓力，維持人民幣值穩定。
這是繼2016年初限制銀聯卡支付額度、限制中國内地居民在香港購買大額保險單以來，又一限制資金跨境流動的重大措施。雖然，在此之前中國政府一直都有限制資本的跨境流動，例如規定居民每年換匯額度為50,000美元；但是最近中國政府頻繁「出招」，反映其對近期急劇的資本流出有所憂慮。資本外流會對中國經濟造成多大的影響呢？
淨流入變為淨流出
從2014年開始，中國的跨境資本流動狀況發生了很大的轉變。過去的十來二十年，由於中國經濟的飛速發展和較低的勞動力成本，中國一直處於進出口貿易盈餘，以及大量國外投資湧入的狀態。這使中國的資本流動長期都是「淨流入」，而中國的外匯儲備在2014年更達到頂峰的4萬億美元；但在2014年之後，由於中國經濟增速放緩，對外投資增多，中國的資本流動也就變為「淨流出」，外匯儲備也一直下降至近期的3萬億美元，跌幅達25%。之前中國政府限制資本流動的措施，似乎不能有效地阻止這種跌勢。近期人民幣的持續貶值和市場對美元升值的預期，也加劇了資本外流，而且資本外流本身也會推動人民幣貶值，形成惡性循環。因此，最近中國的資本外流急速惡化。
資本外流負面影響
這種急速的資本外流，會對中國的經濟造成非常大的負面影響，也增加了中國金融系統的風險。當人們用外幣在中國換取人民幣的時候，中國央行就會增加一定比例的人民幣供給，以支付貨幣兌換；這樣，中國的外匯儲備就有點像金本位制度下的黃金儲備一樣，反映著一部分市場上的貨幣供應。當最近中國的外匯儲備急劇下跌時，中國的貨幣供應也會急劇下跌，這會增加利率上升的壓力，使國內的消費和投資增長受到抑制，從而影響中國的經濟增長。
另一方面，中國國內負債率一直高企，資本外流會使金融機構面臨更大的系統風險。首先，中國的銀行很大一部分的資產，來源於對企業的借貸。資本外流對經濟增長形成的負面影響，也會增加企業的還款壓力，使銀行面臨更大的壞賬風險。此外，資本外流削弱銀行資金的流動性，人們也可能因人民幣的持續貶值，而把國內的存款轉到以其他外幣為基礎資產或計價的投資，這樣，銀行可能會面臨嚴重的流動性危機。
處於「三元悖論」制約
最後，中國政府一直都處於「三元悖論(Impossible Trinity)」的制約當中——獨立的貨幣政策體系、固定匯率和資本的自由流動，政府只能選擇這三個政策的其中兩個。中國政府當然不會放棄獨立的貨幣政策體系；然而，面對現時急劇的資本外流，中國政府也不會放棄其一貫對匯率的調控，因為假若中國政府放寬對匯率的管制，人民幣很可能會繼續貶值，這雖然對貿易出口有支持作用，但會使進口成本增加，「滯脹」風險增加，國內需求減少，這與近幾年中國政府增加內需的目標不符。
此外，人民幣貶值也會使外來投資減少，抑制經濟增長。因此，我們現在看到的是，中國政府只能通過進一步加強對資本流動的約束，來減少資本外流。但是，對資本流動自由的進一步抑制會削弱外來投資者對中國資本市場改革開放的信心，使未來的外來投資減少，這不利於中國經濟的長期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