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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倫樂︰(吾家的八寶飯)不後悔的決定

文/李道宏
圖/Ines Lee

 

 

 

 

 

 

 

「不好意思,下班時間總是堵車。」在一家越南麵店裡,朋友夫婦匆匆趕來,一見面就連聲致歉。

 

「我們把爸媽的晚餐弄好了才出來,也是剛剛到達。」我放下菜單回答。

 

「我完全理解!我們也照顧老父母十多年,很少有機會能和朋友外出享受一頓晚餐。」已經七十出頭的朋友妻子說。

 

「你說中了!謝謝你們的邀請。雖然只是一碗熱湯麵,但是……」妻子接口。

 

「完全了解!家中有小孩子的,社交圈是越來越廣,孩子各樣活動像慶生會、到公園玩、上餐館、與孩子朋友的家長互動、去學校看表演等等,總是忙得不可開交,天天都有節目。至於照顧老人,就完全相反,任何事總是千篇一律,連去看醫生,也很少與人有什麼眼神接觸。」朋友妻子似乎有感而發。

 

 

誰來照顧年老父母?

 

 

「你父母怎麼會由你照顧?」妻子問對方。

 

「那年,我正好換工作,孩子也離家上大學,家中有房間,老爸爸生了一場病,我就順理成章照顧他們,雖然還有兄弟姊妹……」她停頓一下,喝了一口剛上桌的白開水。

 

「照顧年長父母本來是兄弟姊妹應該分擔的,但是,他們卻用種種理由卸責。大哥說:『我工作太忙,又常要出遠差。』嫂子也不吭氣。姐姐說:『我的房子不合適他們。』小弟的婚姻又出了狀況。所以,就這樣開始照顧年邁父母……」朋友的妻子說著。

 

「你們呢?」朋友的丈夫轉而問我們。

 

「我是獨子,再加上婆媳相處融洽!」我轉頭對妻子笑笑。

 

「這真是難得,照顧自己父母是天經地義的事,但是侍候公婆,這比孝女更寶貴!」朋友妻子向妻子伸出大拇指。

 

「你們要點菜嗎?」服務員過來,大概誤會了朋友妻子的手勢。

 

「對不起!我們還需要一點時間。」我趕快解圍。

 

「我不敢說自己從前是毫無怨言地服侍公婆,尤其是每隔一天要去洗腎,最後一年又開始失禁……保持平靜的心態,不說出氣話,保持微笑,實在是難的。我不能忘記有一回,我爸在浴室滑倒,頭破血流,我一直叫在樓上的丈夫,他卻聽不見,那一刻真是無助!後來我們倆人合力才能把爸爸架出來。」朋友妻子落入那無奈的回憶中。

 

 

夫妻同心 成孩子榜樣

 

 

「我們也有類似經驗!照顧老人真的需要夫妻二人同心協力!」妻子說。

 

「我們該點菜了!服務員一直往我們這裡瞧呢!」朋友妻子說。

 

「沒關係!我們認識老闆,也常常帶我父母來,他們都已經知道我父母要吃什麼,都會先端上桌。」我解釋。

 

「我還沒說完!」朋友妻子再次放下菜單,似乎還有好多話要說。

 

「我兄弟姊妹說:『我們沒辦法照顧父母,若要送到養老院,我們可以出一些錢。』但是他們從來沒有寄錢給我。」她的聲調不自覺提高。我心裡想:錢真的能解決一切問題嗎?或許她的重點不在錢,如果兄弟姊妹真的給她錢,難道她真的會把父母送去養老院嗎?或許她在意的是兄弟姊妹對照顧父母閃避的心。

 

「你也不會收的!」她的丈夫拍拍她的手背安慰她。

 

「還有,他們不時指示我要給父母吃這做那,要給什麼腦力刺激免得退化加速……」朋友妻子搖頭嘆氣。

 

「這麼久了,你這些委屈都沒機會吐出來?」我問。

 

「現在父母走了,我每次想到和父母在一起的時光,都是溫馨的回憶。我的哥姐、弟弟卻只能說:『好遺憾,沒有多一點跟老人家在一起!』」她抬頭給我們一個大大的微笑。

 

「我想我們做的,神都看見了,也會祝福我們。我的兒子本來要修音樂,看到外祖父各種問題,決定讀醫;女兒也去讀護理,還說將來我們老了,她也好知道如何照料我們。我們真是大得安慰!」她滿足地說著。我則心裡想著「榜樣」是何等重要,父母怎麼做,孩子都看在眼裡,身教永遠勝過言教。

 

「好了,好了,可以點菜了!你們推薦什麼?」

 

「你胃口好,他們有超大碗的麵,也只是多一塊錢而已,非常划算!」我笑著說。

 

「人若不看顧自己的人,尤其不看顧自己一家的人,就是背棄信仰,比不信的人還壞。」(聖經新譯本《提摩太前書》五章8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