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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子情︰(鄉土情濃)剪窗花

林夕心

 

聆聽國語

 

 

臨近春節時,身邊的朋友紛紛討論如何佈置才會讓家裡更有節日溫馨的氣氛。我也曾經想過換些新的花樣。然而有一件事一直縈繞在我心頭,就是剪窗花。我期待的剪窗花並不是那些好像手工藝品般精緻的剪紙窗花,也沒有任何特別的樣式,只是普通到小學生手作課都可以完成的那一種。

 

 

 

 

電光紙的窗花

 

讀小學的時候,老師在手作課教如何剪窗花,那時候的我一下子就迷上了這種「神奇」的手作:因為我可以把紙摺疊到很小,然後在上面畫出一些很簡單的線條,剪刀輕輕剪幾下,再展開就是各種圖案的窗花。配合上那時候經常會用到五顏六色的電光紙,給我豐富的想像力留下了無限的空間,紅色的剪出來好似春日盛開的牡丹,透著那麼喜人;綠色的剪好就演繹出夏日蔥鬱的草木,空氣也似乎帶著涼爽的青草香氣;黃色渲染出秋日菊花的錯落有致;淺藍色好像晶瑩剔透的雪花,飄落自天空又暫時在窗棱上歇歇腳。那時候的我並不會剪多麼精緻的圖案,經常憑著想像在摺疊好的電光紙上畫出天馬行空的線條,然後拿起剪刀碰碰運氣。其實那些有規劃、毫無意外的「漂亮」窗花對我來說並沒有吸引力,我最期待的是那些沒有預先計劃、憑著猜測剪出來的窗花,剪好後展開紙張的那一刹那,就好像用心澆灌的植物到了開花結果的時候,又好奇又興奮期待著有什麼意外驚喜。如今再看那些窗花,圖案不夠規整,其中還有很多剪斷、剪錯的地方,然而在那時每一件都是我得意的「作品」。

 

 

 

 

窗棱上的舊窗花

 

時光飛逝,轉眼十幾年過去了。外婆家的老房子要翻新,而外婆早已經不在。我和媽媽回到老房子中收拾她留下的物品。我看到那因為時間久遠已經發白的紅色、黃色、藍色的窗花還貼在窗子上。因為長大的我已經不再去剪新的窗花,所以那些還留在窗戶上的窗花至少貼了有十幾年的時間,但直到外婆去世她都沒有捨得摘下來。我想起那時的我,經常拿著剪好的窗花到外婆家,吵著要外婆和媽媽幫我貼在窗戶上。如今長大成人才知道,那些我以為得意的作品並不是因為我的手工多麼精細;在我眼中,它們被貼在窗戶上看起來很美麗,是因為外婆與媽媽的包容和鼓勵。那些並不美麗的窗花,帶著她們對我的疼愛,也變成了她們「得意」的作品。那一年,我摘下舊窗花的那一刻,淚水噙在眼中,因為那些連我自己都忘卻了的「得意作品」,外婆卻直到去世都如視珍寶。於是我將那些看起來稚嫩,甚至有些拙劣的窗花輕輕摘下來,抖一抖灰塵收藏在我的冊子中。如今它們在我眼中也是珍寶,但並不因為它們是我的手作,而是因為那是外婆曾經珍藏的愛,如今我將愛綿延在心中。

 

 

春日陽光和煦美好,我展開紙張,要用那份綿延在心中的愛剪出最簡潔的窗花貼在窗棱。每個春日的清晨,當陽光照進來的時候,愛就充滿了整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