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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組曲︰男人中年期的壓力(一)

蘇關南

 

 

男人在成長期的壓力之後,接著而來的就是中年期的壓力,其中之一是供養家庭的壓力。

 

 

 

 

人疲憊不已中風而亡

 

在我唸小學的童年時代,鄰居有個家庭育有五名子女,三女兩男;我跟同一年級的兩個弟弟很談得來,我們經常在外面玩耍。他們的媽媽沒出外工作,留在家照顧家庭,爸爸是名開公車的司機;他每天一定是很早就去上班,通常我看到他回家的時候都在黃昏時分,總是走得很慢,面容非常疲倦,從來看不到這個男人發脾氣,只看到每天他下班時那種疲倦的面容;而這一種疲倦中年男人的面容,一直深刻地留在我印象裡。

 

 

一天早上,這個男人在上班的時候覺得身體很疲倦,他以為是晚上沒睡好,所以提不起精神來,從沒喝咖啡習慣的他,竟在那個早上喝了兩杯咖啡,然後才去開工。上午大概11點的時候,他駕著公車在路上行駛,突然間覺得頭很不舒服,於是,他盡力把公車靠近路邊停下來,把引擎關掉後,就失去了知覺,雖被人緊急送到醫院搶救,但不久就宣告不治,原來他是中風而導致死亡。

 

 

做個負責任的男人

 

這件事是後來這個家庭的姐姐告訴我的。在我眼中,這個爸爸是個非常負責任的好男人。他過世以後,這個家庭就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都在唸中學的三姊妹,因為爸爸的離開,馬上輟學出來工作(大姐差不多快要畢業了)、供養家庭,讓還在念小學的兩個弟弟有機會繼續接受教育。他們的媽媽身體變得越來越差,經常生病。自此,兩個弟弟已經很少出來玩耍,跟我見面的機會也越來越少,我想是因為他們不僅要做功課,還要幫忙家務和照顧媽媽吧。有時候,看到姐姐們下班時,面容也跟她們的爸爸一樣,都是很疲倦的樣子。我再也看不到這個家庭像以前那樣,每個人都充滿笑容;而看到的都是神色凝重、充滿壓力的面容。

 

 

當我自己也踏進了中年期,走在供養家庭的路上之際,很多時候就想起這個鄰居、這個男人。有時候,我也會有一個疑問,當這個爸爸工作辛苦、覺得孤單的時候,他們的家人(包括他的太太跟子女),可有向他說一聲感謝和鼓勵的話、為他打氣嗎?不過,我這個疑問永遠沒有答案,因為幾年以後,政府要收回我們住的那個小屋村重新發展,所有家庭都相繼搬走,以後,跟我們的鄰居再沒有聯絡。只是這一個中年長輩的形象,到今天還是留在我的腦海裡面。雖然他曾在我童年時代出現,不過在不知不覺之間,他已成為我的一個好榜樣,使我學到怎樣做一個負責任的男人,可惜他的代價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