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心
最近在準備年末一次大型的公開課程，在課程中，我們為長者設計了一個康復的練習計劃，目的是幫助恢復手指的靈活以及調動大腦的協調功能。一位英國的同事很有意思地在討論的時候，播放了一首英文兒歌《Incy Wincy Spider》，我們配合著歡快的旋律，將練習設計完成。這讓我突然感悟到，老年人和孩童似乎有著強烈的連結，我們播放著兒歌做著老年人的練習設計。這讓我想起了冬日裡、夏月中，老年人與孩童的故事。
兒歌的溫度
小時候，我住在胡同的平房裡面，冬天時儘管蜂窩煤一塊塊地燒得很旺，可是由於房間的密封比較差，在冬日凜冽的寒風下，剛剛鑽進被窩的那十分鐘還是會覺得十分痛苦。那時候的我喜歡聽兒歌，外婆就喜歡唱給我聽，她會用洗衣盆打一盆熱水給我，讓我坐在床對面泡腳，她就坐在被窩裡面，我們就這樣面對面地唱兒歌。小時候，我一直以為這是外婆喜歡的一項娛樂節目。直到後來回想起來才明白，她打一盆熱水給我，讓我的腳充分暖過來，她自己卻用體溫幫我暖被窩。無論我是在水裡還是鑽進被窩都是暖暖的。後來搬到樓房，父母沒有時間像外婆那樣唱著兒歌幫我暖被窩，而是會放熱水袋在被窩裡，雖然熱水袋令體溫能暖得更透徹，可是我仍然喜歡那在兒歌旋律中慢慢變暖的被窩。
搖著蒲扇唱兒歌
兒時的夏月裡，晚上還是依稀有涼風。所以老老少少一院子的人都喜歡坐在走廊或院落裡乘涼，月光下，陣陣的涼風是夏夜中最享受的事了。可是惱人的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躲避蚊子的叮咬。這時候外婆有她的「必殺技」——蒲扇加兒歌。外婆的那把大蒲扇有一口鍋那麼大，扇一下腿邊就會有一陣涼風，有時候藉著月光甚至可以看到腿邊的蚊子被蒲扇搧走了。當我發現外婆每天都會堅持幫我搖蒲扇的時候，我就喜歡在乘涼之前在腿上塗抹很多的花露水或者爽身粉，這樣蒲扇一搖，不但兩條腿清清涼涼的，還有陣陣的幽香。我問外婆：「有沒有發現我今天有什麼不同。」外婆就會用那可以蓋過我整個後背的蒲扇拍拍我的後背：「你個小滑頭，變成個香寶貝兒了。」說完她就咯咯地笑。那些熟悉的兒歌一首接著一首又再次響起。蒲扇的節奏、空氣中的香氣、月光下的影子，和兒歌的旋律配合得恰到好處。這種美妙的配合，是如今再高級的空調都無法替代的。
當我們以為兒歌是屬於孩童的時候，我卻在記憶中盛載那滿面皺紋而慈祥的臉；當我們以為老年人的世界單調乏味的時候，我卻在記憶中滿了童趣。老年人與孩童在兒歌裡，共鳴出了單純的天籟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