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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子情︰(鄉土情濃)她的、他的、我的“小橘燈”

林夕心

 

 

冰天雪地的芬蘭,我們終於入住了一家溫馨的公寓,到了公寓打開冰箱,看到水果的籃子裡裝滿了橘子。寧靜的夜晚,我們在郊外燃起了篝火取暖,靜靜地等待極光。聽著火燒柴火劈劈啪啪的響聲,不知為何我總是想起冰箱裡那一籃子的橘子,這樣想著想著,真的似乎聞到了柴火烤出了橘皮的陣陣幽香。在我的印像中橘子與溫暖的火光似乎密不可分。

 

 

 

 

她的“小橘燈”

 

小時候最喜歡讀的一篇文章就是冰心的《小橘燈》。那篇文章在冬日裡讀起來別有一番滋味,特別是住在平房燒火爐取暖的日子。 1997年冬天一個陰天的下午,十歲出頭的我靠著火爐取暖,雖然燒的是蜂窩煤,但是爐子上的水壺也時不時地“噗噗”作響。我又拿出了冰心的散文集開始細閱,恰巧翻到我最喜歡的《小橘燈》,伴著燒水的聲音,文章裡描述的小姑娘製作小橘燈的過程變得生動起來。那時候我就很期待自己也有一盞這樣的小橘燈,粗線穿過的橘皮,裡面是一小節蠟燭,點燃之後暖暖地透出橘紅色的亮光。似乎真的就像文章裡描述的,“我們就都好了”。

 

 

他的“小橘燈”

 

那一天當我再一次在火爐旁讀《小橘燈》的時候,不自覺地笑了出來,彷彿自己也有一盞這樣點燃希望的小橘燈。忽然聽到敲玻璃的聲音,定睛一看,是三姨丈。他進門摘下厚厚的棉手套和帽子,拍拍我的頭:“閨女,看什麼呢?看得咯咯直樂。” 我笑嘻嘻地舉起手中的書:“三姨丈,你聽說過小橘燈嗎?我在想像我自己的小橘燈,應該比冰心的還好看。” 三姨丈是個巧手的工匠,木工活、鐵匠活、甚至縫縫補補對他而言都是動動小手指的事,但是他只讀到中學就沒有再繼續讀下去了。我一句話說得他一頭霧水。過了一陣子,我看到他手裡拿著我讀過的冰心的文集,帶著眼鏡用手指指著一字一句地在“研讀”那篇《小橘燈》。大概又過了一週,我來到外婆家,掀開厚厚的棉門簾,一進屋就聞到了很香的橘皮味道,順著香甜的味道我看到火爐邊上居然放著一盞“小橘燈”。那盞小橘燈和書上描寫的簡直像極了,粗粗的棉線上還偶爾可以看到穿過橘皮時汁液留在上面的痕跡,在中心有一枝短短的紅色的蠟燭頭,慢慢燒著,挑起橘燈的是截斷一半的竹筷子。我小心翼翼地挑起橘燈撩開門簾站在夜色的四合院中,深藍色的天,彎彎的新月,和我手中溫暖的小橘燈,似乎是再和諧不過的畫面了。這時候,三姨丈從廚房走到院子,問我:“我沒讀什麼書,你放在爐邊的那本書裡的《小橘燈》我反覆讀了幾遍,怎麼樣?這盞小橘燈是你想要的嗎?” 我看著手裡的小橘燈,感動得說不出話來,淚水在眼眶裡轉,模糊了橘燈的光,彌漫成一片溫暖的橘色。

 

 

我的“小橘燈”

 

二十多年後的這個夜晚,我還是沒有看到極光。但是回到臨時居住的公寓,我吃掉了橘子,用僅有的材料做成了一盞小橘燈--不是粗棉線而是普通的縫衣線;不是紅色的蠟燭而是餐桌上的tea light candles;不是造工整齊的竹筷子而是外賣店裡的一次性筷子。窗外白雪皚皚,床邊,燃點著我的小橘燈。這個夜晚,我安然入睡,因為橘燈燃起,“我們大家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