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2月
文/李道宏
「那天,兒子半夜還沒回家,我坐在客廳等了好久,一看他回來就忍不住臭罵一頓,他忍氣地回房間,用力把房門關上。我不滿他的態度,追著罵他,把全家都吵醒了。第二天早上,浴室鏡子上貼著一張女兒寫的便條:『爸!哥哥再過幾個星期就離家上大學了,我們全家能相聚的機會也不多,好不好珍惜相聚的時間,給他一些空間吧!你的心肝寶貝。』
那天,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兒子仍沒正眼看我。我當著家人面前向兒子道歉:『雖然你晚了兩個小時回家,也沒有預先聯絡我,但我實在不應該大發脾氣,爸爸錯了,請你原諒我!』沒想到兒子此時離開座位,走來緊緊地抱著我,哭著說:『爸爸我愛你!』」
講員說到這裡時,後面的朋友拍拍我的肩膀,貼近我耳邊小聲說:「就像你們父子一樣,怎麼這麼巧?」
一個小時前,我與這位正和青少年兒子「抗戰」的朋友分享自己的經歷。在那漫長的掙扎期裡,兒子做的任何事我都不順眼,態度、說話、表現等等,我愈要求兒子改變,他就愈唱反調。我們之間猶如兩軍對壘,戰事一觸即發,任何話都帶著火藥味。然而,就像這位講員一樣,我經過反省後,也向兒子道歉。雖然他沒有戲劇性地擁抱我,但是我們父子的關係確實大有改進。
講員說:「就如同聖經中《瑪拉基書》四章6 節所記:『祂必使父親的心轉向兒女,兒女的心轉向父親,免得我來咒詛遍地。』神竟然以這樣一句嚴肅的警告作為舊約聖經的結束。」
他繼續說:「我父親是一位典型的華人父親,他辛勞工作養活我們,從沒半點怨言。雖然我考大學的成績不理想,但他沒有讓我放棄學業,更鼓勵我出國留學。可是,過去30 年來,我每星期打長途電話回家,他都只是跟我說三句話:『你們還好嗎?』『有認真工作嗎?』『我的兩個孫兒女的成績還好嗎?』就十秒鐘、三個問題的對話,接著他就會說:『你兒子找你……』然後把電話交給我母親,讓我們再談個半小時。
「自從我信耶穌後,對『兒女的心轉向父親』這句話有更多思考。我想多跟父親說幾句,卻鼓不起勇氣。多少次想說一些關心的話,父親就會打斷。我昨天跟他們通電話,他一如往常把電話轉給我母親,我只好要求母親再把電話交回父親。
「老頭,過來!你兒子還要跟你說幾句!」我在電話中聽見母親這樣叫喊。
「有什麼話好說?都說完了!」父親竟然埋怨,然後接過電話。
「爸,出國30 年來,我還沒有說聲謝謝,謝謝您的辛勞,謝謝您沒有放棄我。我一口氣說完,再加上一句『爸!我愛你!』」講員說到這裡有點激動,很快地擦了一下眼睛。
「大家想必也猜到,他一定不會回應:『我也愛你!』但他大聲地笑個不停。母親搶過電話問我:『老頭怎麼了?兒子對你說了什麼?』他滿足的笑聲一直在空氣中迴響著。」
這時,坐在後排的朋友又拍我的肩膀,再次貼近我的耳朵。
「很感人!我今天回去也該試試。」他說。
「我也沒試過。」我轉身回應。
「至少,我們的孩子會對我們說『I love you』。」身旁的妻子低聲說。
「但是,我還沒……」話未說完,妻子轉頭向我微笑,並緊緊握了一下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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